A summary of the Interdisciplinary lecture(3)-Body feeling in daily life,delivered by Professor Yu Shunde

作者:发布时间:2012-04-05



 

时间:2012329日(周四)(1330-1500)  

地点:北415   

主讲人:余舜德博士  

主持人:刘红教授 

 

本场讲座是由来自台湾中央研究院的余舜德博士带来的关于感官人类学的“身体感”研究系列讲座的第二场——关于“日常生活的身体感”,在博士第一场关于“身体感”理论陈述的基础上,本场讲座主要以在云南中甸藏区所做的田野调查的实例进行了具体说明。

 

博士以一个“办公室”的实验为例子引出讲座所要论述的焦点,即人类学学者研究的兴趣可以分别被不同文化所吸引,而他的论述所切入的角度是从平凡的日常生活的角度来理解“文化真正的本质”及“社会和历史的动脉”。

 

接下来,博士介绍了自己在云南藏区做田野的经历,分别从感官的几方面谈自己对居住的乡民家房屋的感官认知,第一个最强烈的感官认知就是“嗅觉”,在这个被他称为“充满味道的房子”里,房间里充满着浓腻的酥油味,琵琶猪的味道,各种饭菜的味道;这和我们现代式家庭对待和处理家里味道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对于好与不好的味道有截然相反的态度。其次,就是对“舒适的”感觉,博士以椅子的高度来说明日常生活中对“身体感”的理解,并非是完全符合生理上的健康标准,而是来自于一种对日常生活文化习惯的适应性。由此,博士认为两个世界、两种文化都对味道、舒服有不同定义。再来就是对“洁净”的看法,藏人认为傈僳族很脏,因为他们的牲畜可以进房屋,因此是不洁净的。另外通过现代人和藏族人在生活必需品需求的差异,可看出与藏族人在“需求”方面的差异,现代人需要通过某些物质上的需求来满足感官的需要。

接下来又引出什么是“日常”的概念,什么是“日常性”?现代社会对灯光的需求也与几十年前有很大的不同。“家常菜”的定义,“嘈杂”和“热闹”,“清幽”和“冷清”等等都说明我们对日常生活的感受都有很“笼统”的定义,而这些定义对人的身心与环境之间的平衡关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身体感和身体经验的关系问题。博士再次强调了身体感不是身体经验的代名词,是理论性概念,是对感官经验的归纳,由此会产生一些归纳出的一些“焦点”,他非常注重的是这些焦点之间的关系。借鉴了布迪厄的“惯习”的概念,而博士称日常生活感为“习癖”,意为习惯、癖好。虽然经常被忽视,其实“习癖”与一些标准有密切联系,人们可以通过这些标准了解到社会历史的变迁。他以“台北师大夜市”为例,在几年前曾经被作为旅游景点而大力宣传,而今却由于被控诉太吵闹,政府勒令关闭,其背后隐含着标准的变化。习癖与现代科技也有密切关系。又如现代家庭中使用的洗衣机、空调,也是经过一段时间使用者的抵抗过程,当这些事物逐渐被接受后,变成某种标准,它就变成了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而科技界也会不断发明和提供更方便的科技来符合新标准。这些很琐碎的日常真实对人类学家来说也许呈现了最真实的状况,最能呈现日常生活的本质和特色。

 

博士用一个读者文摘的故事来说明嗅觉,当一个人在突然失去嗅觉十几年后又通过手术恢复了嗅觉器官的功能,但是他对很多味道的体验与认知需要重新学习,对于味道的好坏判断也要在不断的体验中慢慢确立,这说明人对味道的“认识”其实是从小逐渐在某种文化背景下被训练出来的,因此,“味道”的体系其实是非常繁复的,很多的味道无法用于句形容,我们需要弄清味道的体系和含义。那么身体感的各种感官认知之间其实形成了某种网络,人通过对这种网络的学习来辨认感觉。

 

而感官是日常生活赖以生存的基础,每个人身体感的稳定和平衡对我们非常重要。同时是人建构价值判断的标准。在艺术美学的建构上,什么是优雅的声音,我们对艺术的感受也都要建立在日常生活身体感的体系上面,开发和创作艺术美学的部分。文化生活的特色部分,例如台湾文化中的“Q”,在台湾小吃中发展出三十几种被形容成“Q”的感觉,使“Q”成为台湾饮食文化中最重要的口感。

 

接下来,博士谈了现代性的问题,这是近二、三十年来最流行的词之一,是否可能用“身体感”的方法来研究现代性?在博士田野的藏族人家,房屋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每天用做饭的蒸汽熏干,建造房屋的木头也就不再是黑色,而是都重新建了新的木屋,并刷上了亮光漆,类似这样的现象,是否可以用“身体感”的观念进行研究?

 

最后一个涉及到方法论,引用人类学家Paul Stoller的话:做研究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放弃我们原来的偏见,其中就包括感官的偏见,而不只是思想的偏见。在Stoller研究北非的巫医时,巫医告知他,如果没有学会像他一样去聆听的话就没有办法了解这个族群的社会。Stoller有指出:人类学家对声音的感受常常是它里面的文本(即类似于“歌词”),但是那个巫医告诉他,声音里面是有“power”的,可以藉由巫医的训练,拿来用于伤人或救人的。要学会听到这个族群的声音的“power”。而人类学家经常讲“View”,这个词呈现了某些西方的“视觉”偏见,博士就这个问题提出了怎样放弃某种文本的“视觉”的偏见,通过“听”来做身体感的研究?

 

提问环节:

  教授:想请博士介绍一下最近写的一篇关于藏族的文章,并想问,这篇文章有没有可能让描述的这些琐碎的日常空间冲淡了你所要表达的主旨?

 

余舜德教授:我所考察的藏族村在改革开放以后在几个方面呈现变化,一个是他们的住房十几年就拆掉盖新的,以及他们的家私和财富之外,我在思考还有哪些变化是和我的身体感研究有关系的?这时候我就观察到“科技与身体之间的共同演进”,现在有有效的烟囱可以使房子不被熏黑,木板可以用机器抛光,人们开始注意身体的清洁与房屋的整洁的密切关系,这就是科技与身体之间的共同演进的部分。所以“现代化”的过程不仅指修马路和有机会赚到钱,同时他们对整洁的感受,对身体感的认知也出现了有趣的转变。我思考的就是有没有可能从身体的改变来思考“现代性”?而不是从经济或单纯的概念。过去讲现代性其实是在讲理性,我是希望把这种现代化的转变真正的深入到日常生活的层次中,从身体感呈现日常生活的现代性。

 

吴乔博士:您最开始“办公室”的例子,说很多人会注意到那个苹果,但是通常办公室是不会有苹果的,当苹果放在那里,很多人就会把苹果和办公室的概念联系在一起了,您对此做怎样的理论解释呢?

 

余舜德教授:这是我这两次讲座没有涉及到的,是认知科学里面的“连接论”,这个理论是说在我们的头脑里对世界的认识有一些原起,就好象今天我一走到这个房间立刻知道这是一个教室,而不是线性的去思考或判断,因为如果我们不是立刻全面的对事物有某种认知,我们就没有办法生活,是客观事物在我们头脑里已经有了某种“原型”的连接。我再举个例子,五子棋的游戏,或那些围棋、象棋或国际象棋的天才,他可以同时和很多人下棋,还是会赢,其实是因为在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有的固定的“pattern ”,并记住,而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是记住了一些“pattern”,所以我们才会知道在怎样的情境下应该做怎样的反映。所以说认知的观点中“身体感”的理论就是相互间体系性的观点。再回到办公室的例子,我们的认知原型中没有那个苹果,所以大家认知的印象中就会出来一个苹果。这是一种认知科学的解释。

讲座的最后,萧梅教授谈了自己的感受:希望在座的同学能够感受到怎样才能把日常的“细节”,喻意化,进而与自己关心的议题进行勾连。做过田野的人会对“身体感”及其背后的文化意涵有很多感受,比如“如厕”的身体经验是可以身体感来分析的;极端的例子是所谓“狼人”,他与狼群的共同生活最后导致其整个“身体感”和行为方式与正常人是不一样的。老师回忆起曾接触过以为不会走楼梯的非洲人,当时感到非常诧异,她原来想当然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走楼梯。由此反思到,这与我国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人们对于“现代化”的观念——“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所呈现的问题非常相似。仅在几十年间,我们对于现代化的定义是有很大的不同。身体感完全可以作为现代性的研究对象。另外,回到音乐学院的教学中,如何关注聆听的身体感,以何种方式理解作品,都与身体感的规约与突破相关。

后萧梅教授再次感谢这次系列讲座的两位讲者。也谢谢在座的各位同学的聆听,并相信讲座的内容会不断促发大家以后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