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韵之间,天地人籁 | 首届中国传统暨民族民间歌唱方法研讨会综述(一)

作者:闫旭发布时间:2018-10-12

        2018年9月16日,首届中国传统暨民族民间歌唱方法研讨会正式开幕的前夕,两场歌唱方法演示与交流工作坊率先奏响前奏。两场工作坊分别以福建南音和内蒙古长调和呼麦为题,前来参会的专家、代表、民间歌手、学者汇集一堂,互相交流,思维碰撞。

 
词韵之间——南音演唱工作坊

作为有“中国音乐史上的活化石”之称的南音,它以极富闽南地域特性的奏唱相结合,并在长久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仍旧保留了宫灯、凉伞、锦旗、太师椅、金狮等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本次南音工作坊由来自福建泉州师范学院南音专业的师生陈振梅、魏伯年、丁铠艳,以及青和南乐坊成员骆惠贤担任讲解及表演、教学示范。
 

 
本次工作坊由“对南音的音乐风格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究竟是什么?”这一问题展开。主讲人陈振梅以南音唱段中的《因哥送嫂》为例,进而为在场学者简要概述了南音表演中的舞台呈现以及文化因素,认为当这二者中的标志性因素发生变化时,对南音的本质没有决定性影响。最后推论及地方语言对于南音表演,尤其是演唱部分音乐风格所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运用泉州鲤城方言演唱的南音,除了保留了语言中的8个发音位置、80多个韵母,还尤其对字头、字腹、字尾进行了夸张、“引”、“韵”等处理。因词韵行腔,却也不能完全脱离南音器乐,尤其是琵琶、洞箫对于演唱“无形的控制”。允许一定程度的自由发挥,却还不能有失“撩拍”的“格律”。不论是工X谱字还是原有谱词,都需遵循一定的“唱念法”,“拈弓搭箭”,行腔归韵都需讲究。同时,“唱念法”也需融合器乐间配合的“箫弦法”,相辅相成,共同作用,方能呈现南音的清幽雅致的独特风韵。

 
工作坊的后半程,是现场教唱上世纪80年代创作的“新南音”曲目《独坐敬亭山》的环节。这首根据李白诗文填词而来的歌曲,在夸张了闽南语“字头、字腹、字尾”后,念唱之间更具古风。加之它使用了南音曲牌《短相思》,在现场短短的时间内,仅第一句“众鸟高飞尽”就已经足够使人们领略到南音的风采。

 
 
天地人籁——内蒙古长调与呼麦工作坊

 
“我第一次听到歌唱家总结方法,讲到生死!”——田青
 

 
在听到阿拉坦其其格老师讲解道自己对“歌唱”的领悟之后,与会专家田青难以抑制内心激动,给出了这一评语——而这,也恰恰反映了本次会议举行的愿景之一:让歌唱方法回归传统,回归民族民间。

 
本场工作坊以对话的方式进行。中国传统音乐学会会长、上海音乐学院亚欧音乐研究中心主任萧梅担任对话人,由蒙古族长调国家级传承人阿拉坦其其格、内蒙古艺术学院青年教师麦拉苏担任主讲人。

 
“因为蒙古族都是游牧民族,马背上的民族,所以不同的地区长调风格也都不一样。特别一点的,像阿拉善地区,到处是沙漠,人少地多,走一天也找不到人家的,所以阿拉善长调是一个悲凉的感觉。锡林郭勒就是大草原,一望无际,所以锡林郭勒的牧民就稍微集中一点,生活环境很自由自在,骑着马放着羊,比如《走马》比较典型,就是好像骑着马唱的一样。”

 
阿拉坦其其格的讲述从蒙古族长调的各地区风格谈起,其实,也是从“逐水草而居”的蒙古族多样的地理景观谈起。对话人萧梅进一步阐释道,“草原的人为什么天生就会唱歌?他们天天看到的是什么?听到的什么?就像长调中的“诺古拉”,阿拉善、锡林郭勒、科尔沁、鄂尔多斯等等不同地区,不同的地理位置、文化历史背景、自然环境、族群社会结构,其实都可以在音乐中体现。”

 
应萧梅教授的建议,阿拉坦其其格演示了锡林郭勒的《走马》、阿拉善的《金色的圣山》、鄂尔多斯的《豹花白驼羔》等几首歌曲,充分展示出了这种具体的地方风格差异。

 
工作坊中,阿拉坦其其格谈到了她自费在阿拉善开办传承班传授长调的感悟。“我的整整十年都是抓孩子,从幼儿园到高中,我的一切都是人民给的,我也想把一切回馈给人民,我有这个义务把这个传承给下一代。因为培训是公益性的,所以得到很多支持。我小的时候是学习这个‘口’的艺术,但那时候没有人教,所以想把这个创给我们的孩子。”

 
那么她又是怎样教授这个“口”的艺术呢?

 
“现在的方法都是比较立起来的,其实不是的,我总结这个方法就是‘一生中的两个声音’,一是人诞生的时候,哇哇大哭的第一声,没有任何修饰,是老天给你的声音;还有一个是去世的时候,人在弥留之际最后一声呼气,也是走过一生最后时刻的声音,所有的气息都给了这一声。所以我特别注重娘胎的声音,都是告诉小孩子千万别把娘胎的声音丢掉,把这掌握好,保持好就行。如果人连‘啊’的一声都丢掉的话,再努力都很难。”

 
在场的田青老师对此深有同感,他谈到,“庄子说‘天籁、地籁、人籁’,我们人发声,真是天地人三声,从娘胎里出来,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人教,真是天籁,这一声谁听见都会激动,那是天然的。谁死的时候还会想怎么发声?人生、人死,都是自然。人本来天生就会唱歌的,就像哺乳动物天生就会哺乳,我们为什么‘虚’了呢?什么时候就开始不会唱歌了呢?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觉得一定要到音乐学院才会唱歌呢?我们把它当成一个技术来学的时候,我们就把最基本的本能忘记了!人为何歌唱?我们歌唱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忘记这些,怎么能唱好听呢?”

 
阿拉坦其其格的讲解以一首她在教授长调过程中常用到作为“发声练习”的《乌亥》作为结尾。在学习《乌亥》的过程中,在场学者们或许会暂且忘记音符的跳跃,脑海中浮现出草原的辽阔与微风的清香……
 

 
当呼麦工作坊的主讲人麦拉苏拿起话筒刚刚开口讲话,现场观众就不禁发出赞叹:不愧是呼麦歌手!音色低沉,浑厚有力。基于十几年学习呼麦的经历,麦拉苏总结了图瓦、蒙古国、内蒙古呼麦的几种方法。“呼麦在全世界内分三个地区的流派,中国的内蒙古,蒙古国以及俄罗斯的图瓦共和国,保护传承都比较好。在图瓦呼麦一共分五种,包括喉音呼麦、哨音呼麦、鼻音呼麦、嘴唇呼麦以及低音呼麦;蒙古国有不同看法,没有统一的分类,我的老师是有12种分类;内蒙古地区传统的只有锡林郭勒宫廷乐中的‘潮林道’,也就是只有一种‘浩林潮尔’,也即低音持续流传下来,93年之后开始从外蒙古请老师教授别的呼麦方法。”

 
不同地区的呼麦,不同方法的呼麦,同样是一个唱法与生态、文化、历史的关系问题。而麦拉苏对于多种呼麦的熟稔掌握,也使得多样的文化样态得以留存传续。在工作坊的最后,麦拉苏邀请十位观众上场学习呼麦,结合鼻息口呼,丹田运气,令人称奇的呼麦演唱也变得有迹可循。
 
主办:
上海音乐学院“亚欧音乐文化研究中心”
云南师范大学音乐舞蹈学院
协办:
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
中国传统音乐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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