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身体与人类认知》跨学科系列讲座第九场 ――桑杰加措《心弦:声音的曼荼罗》讲座综述

作者:发布时间:2015-12-08

时间:2015112513:30-15:15

地点:上海音乐学院中217

主讲:桑杰嘉措

主持:萧梅教授

综述:尹翔

 

2015年1125日下午,上海音乐学院研究生部2015——2016(第一学期)选修课程《声音、身体与人类认知》跨学科系列讲座第九讲请来了四川石渠温波寺法台(格鲁派)桑杰嘉措。

在讲座的开始,萧梅老师介绍了讲座主题,即“聆听藏传佛教中对声音的理解,即声音的曼荼罗”。这场讲座全程没有视频和PPT,学生们在桑杰加措的讲述中,回到听觉感受,聆听教诲。正如萧梅老师在讲座后所总结的:“讲座围绕身、口、意的核心进行,围绕这个核心讲了声音、修行、认知和身体的关系。”

藏传佛教把声音和咒语当做一种辅助修行的方式。“声空无二意”,即声音和空气的配合,而非将声音摆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在梵文中曼荼罗意为“守护自己内心的密咒”,是带来解脱和守护的一种思想和特定意图。咒语是特定神话的符号和节奏,每一个字母都象征着佛教中菩萨、佛神圣的特质,加持与慈悲。当身体在特定方式下禅坐、冥想或通过不同手印,语言持诵特定梵咒,内心则冥想不同本尊,会形成身、口、意“三密”的作用,逐渐通过佛的慈悲与加持之力,转换我们身、口、意“三业”的行为,这是一种转换的过程,是自然而然的。这个方式称作身、语、意的“三远离”。而持诵咒语在“三远离”中是重要的。

    佛的身、口、意三门结合‘三密’特意浓缩为三个根本咒语咒音,即“ong”,“a”,
hong”三字。“ong”象征佛的身体、种子的一种字符,“a”象征诸佛语言的字符,“hong”是诸佛心的种子,象征一切上师、佛、本尊,以及护法咒语的源头。之后,他具体介绍了发出这种声音的原因以及持诵的基础理论。包括藏传佛教关于风的理论,风的分类(持命风、下行风、上行风、平住风、遍行风)及其与水、土、火、风、空五大元素的关系以及其具体居住的不同位置(这与声音发声线路相关)与相对应的不同的作用与功能。五种风对应五界对应五种发声。

最后,他提到:“我们经常只关注声音的运作方式,关注频率。这样往往会忽略声音背后意图的重要性。意图牵涉了我们更深层的自我与神圣意志的交换与协调。吟诵唤醒神圣的场域。我们持诵咒语时,咒音遣除无明,降服内心磨扰;咒音可以将声文从禅定中唤醒,引领他们进入大乘;咒音可以供养菩萨,劝诫他们继续利于众生.......风声、水声、动物长啸等一切宇宙中的声音都是咒音振动而自然升起的泛音,‘声空不二’,‘无声/法声的回响’,这是密宗对于声音的态度;‘形成于脉,音发于气,意蕴于心’,这是整个密宗的声音训练的基础构成。上师说‘我们从不深切的研究他为什么发声,如何发声,我们的工作和主题是必须知道它正在发声且不断发声。生命的不断改善才是宗教的主题,而不是结构性的。’”

在讲座的第二个部分是学生的提问。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持诵是对自己起作用还是也对别人起作用。桑杰加措回应到:“持诵的时候,在改变自身的时候也在改变与你相关的东西。一个人是全息世界中的一点。你在改变,也在不断给以你为中心的曼荼罗形成改变。曼荼罗中每个神的隐喻,其实是以你相关的一切共业的他们的内在的转变。转变最大的阻力和你转变能看到的量化准则,在周边人身上体现,而不仅仅在你身上体现。在持诵时是风的传递,对他们是有用的。”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寺庙以钢筋混凝土进行修建是否违背了对传统持诵空间的要求,僧人

在这样的场景里会有什么影响以及政治学的神学性问题。桑杰加措认为:“钢筋混凝土的因素对于僧侣个人修行关系不大,关系大的在于内心的取舍。僧侣着重自身的体验。之所以强调‘声空不二’的说法是我们怕被概念和语言的共识所束缚。记得德国一位著名哲学家说:‘一切的文字背后是虚无’。他认为我们所有的矛盾与争斗都是历史的产物,无论是站在任何一种认知上,都是时间的片段。我们被任何一种学说或一段历史的认知痕迹所束缚。使我们在新的时间段中变得不可扭转。因为我们执着于这种矛盾。宗教之所以不会特意强调某种修习方式的极度重要性,要求一切平等观作为基础,是为了防止这种可能,即形成一种狂热的口号。格鲁派当年要求一切以声明和理性存在,是为了弥补这种可能,因为宗教中人性太危险。随时可以带回我们的轮回并摧毁我们内心的宁静与清明。”

第三个问题是“持诵时的嗡(ong)嘛(ma)呢(ni)叭(bei)咪(mei)�耍�hong)’

这种类似的咒语,究竟产生作用是因为咒语本身的文字力量,还是它所蕴含的意味,还是我们通过声波产生我们内心的暗示”。对此,桑杰加措回答道:“开始时所有的训练都有暗示行为。要形成我们内心第一个基础,暗示性是存在的。但我们也会说到‘信的怀疑’。佛教把正信分为很多种,一开始迷信,怀疑的信,没有智慧的愚昧的信,并认为这是经历的过程,但必须走完。咒语不允许翻译,因为一旦翻译后会有特定心理指向。咒语可以一开始是一种隐喻、暗示,也可以是单纯的。在西藏所有事都念嗡(ong)嘛(ma)呢(ni)叭(bei)咪(mei)�耍�hong)’,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为什么念它。西藏有句谚语,‘小孩子不需要去学佛,当他成长后他已具备了’,这是因为环境的作用。咒语的符号不给意图的解读,不给用什么方式去解读它。纯粹的意图效应指向它的作用。发声加意图等于特定的显现。”

第四个问题是“今天的讲授中有很多描述,让我们去理解声音和咒语。其实很像媒介。

要求媒介非常纯度,声音或智慧才能抵达和照亮。要把自己调成精度高的媒介。有一个问题是,当我们把自身媒介化的时候,我们求的知是非中介化的知识,会产生一个回火,会消解过程本身的意义。真正的非中介不可能达成。您讲的很多风等各种元素是媒介,那么如何规避掉拙的,让人更迷离的媒介,留住好的媒介。这如何处理?”

桑杰加措:“因为你们没有禅定训练。我们刚才说这中间确实有我们所认为的所谓危险。最终形成的是佛教的清明还是萨满的全息化,可能都会产生。密宗的气脉不会太鲜明的讲出或向大众讲。这涉及到密宗很多秘密。我们只能剥离一部分来讲。有大量不同的训练。它和萨满本质的差异是萨满后期要求与高的,宇宙全息化同频或同步。密宗要求后期是无我,消除。所有的意义都是假定的,都会变成不善的,不清晰的,最后自我所执的,所有的意义都是我们的知识,都是一种限定。因为身体在宗教被称为‘空’,‘空’是四大的载体。没有‘空’像,载不住。这种‘空’我们不能认知,是全我的一部分。开车时,车成为深度自我的外显。这两者是滑向萨满,甚至瑜伽,因为瑜伽拙火有大量不清明因素,巨大的半疯狂状态。或者我们最后滑向无我的清明状态。具体描述很少有人会涉猎。近些年大家会回避。以前有一个问题是我们以前经常描述的憎恶的美和疯子看到世界的精彩有什么不一样。甚至契科夫或妥思妥耶夫的自传中,癫痫时的描述中有大量世界的极美。当美占据一切时,那就是你的执着。当‘大我’被肯定,大宇宙‘一同化’、‘全息化’,老子说的‘合于道’,都是我执的深度体现。佛教是基于无我的状态,来强调使用工具和方法。这些年只有日本人在禅学研究中通过各种方法和手段回答了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对藏传佛教和显宗,都是半空白化。”

最后一个问题是询问“持咒时有一些手印,就像道教也有手诀。会不会存在不发声的声音的出现?”

桑杰加措回答道:“道教说手印是信号,有大音希声的意图。我们认为声到声的虚无是心的训练。以前禅宗的训练是注意声音,知道能听声音的人,所听的声音产生和共同存在,然后到理解它的消亡。我们并不完全认可手印。密宗的手印一个是象征特指,一个是身体模式的改变,净化身体惯性模式的方式。比如,如果磕完十万个大头,身体一定会柔软。因为基础行为模式得到全新注入。所以密宗甚至佛教不强调无声的发声,其他教派比如道教可能运用比较多。”

在讲座的最后,萧梅老师总结到:“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身体修。要以修行进入,才可理解。语言是存在障碍的。就如同我们现代人的很多身体疾病如长期看电脑引发的脊椎肩椎等的疼痛都是身体惯习,要改变它还是要靠自己的身体去修,去感受。要理解声音的曼荼罗需要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