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年5月31日,周六,上午
地点:上海音乐学院南楼221
综述人:关冰阳
在最后一位报告人纳日碧力戈教授的宣讲结束后,本次国际萨满艺术研讨会进入圆桌会议讨论阶段。在开始圆桌会议讨论之前,主持人刘红老师首先请会议主办中方代表萧梅老师做发言。
萧老师指出之所以“艺术”为名召开萨满研讨会的原因是考虑到如果仅仅在音乐领域做萨满研究是有很大局限的。从纳日老师的发言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萨满艺术是包含了视觉、听觉、体态、服装等在内的不可分割的整体。这也体现了目前国际学界对萨满艺术进行跨学科协同研究的共识。所以我们才想以“萨满艺术”,而不仅是“萨满音乐”来进一步研究。
本次会议的特点之一是,与会代表除了有来自欧、亚、美等各大洲萨满艺术的研究者外,还有真正的萨满,以及用萨满艺术作为资源和灵感来进行创作的音乐人。
此外我们都是通过民族志式的做法,通过不同的个案陈述,从区域与历史两个维度共同呈现了一种遍布世界各地的“萨满式文明”。从这几天的发言看,这次会议的几大主旨也在各位的发言当中分别得到了体现。希望在下面的圆桌会议讨论当中,大家可以就这几天会议的热点以及共同关心的问题进一步讨论,以便我们以后研究更加走向深入。
刘红老师提出从个人听到的发言感觉,会议的关键词,或者说会议当中议论到的几个问题。如霍帕尔教授主题演讲中所提到的萨满的概念、定义,到底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萨满等,贯穿整个会议众位学者的发言当中。
之后正式开始的圆桌会议讨论,也主要围绕着“如何看待与表述萨满”与“从何新方向审视萨满”这两个主题来进行。
就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萨满这一问题,吕梅丝老师首先提出一个与参会者都切身相关的问题:在当代社会处于学者所谓“晚期资本主义时期”,宗教被认为是“无用之物”的时代,在经济飞速发展的现代化中国,讨论与研究这样一种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信仰,它的意义何在?
霍帕尔教授对这一问题做以回应。他认为结合之前纳日碧力戈教授的发言可以看到,通过对中浩瀚的历史文献进行研究我们可以发现萨满文化在历史上曾经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并具有多种层次的功能。即使社会形态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很多功能与需求还是作为人类的共性,成为一种可以称为“文化语法”(cultural grammar)的东西沉积下来,并历经数千年的历史流传至今。很多看似古老的思想,依然能帮助我们处理当下问题。同时,这种文化语法的存在不独为中国所有,而是普遍存在,并深深根植于世界诸多文化当中的。流传于世界各地,多维活态的萨满文化,正是这种“文化语法”的重要体现。
权五圣教授则以韩国萨满为实例来谈他对于这一问题的看法。他指出韩国萨满实践当中包含着萨满、道、佛等多种神明体系、不同的唱诵咒文等等,如果以“教”的观念研判萨满信仰,它最好被称为“巫教”,这样可以更为全面的去阐述。而在韩国民间,去萨满仪式并不是严肃的宗教活动,而是带有很强的观赏性和参与性。许多仪式段落当中,都会出现大家共唱共舞的场面。因此如果想深入了解与研究萨满,仅仅靠分析与阐释是不够的,更要体味(enjoy)其中才能做到。
随后韩国的李辅亨教授也以自己早年生活中对于萨满仪式的亲身经验以及后来对萨满音乐的调查、搜集、研究为例,对权五圣教授的发言做了进一步说明与补充。
李庸植老师则以他作为后辈学者对萨满音乐的研究经历,说明了萨满在近代以来经历了多次剧烈社会变迁的朝鲜半岛中所处的地位及它的相应变迁。
就着权五圣教授对他参加此次国际萨满艺术研讨会的感想以及他对于拟定在韩国举办的第二届萨满艺术研讨会的议程设置展望当中,带出了圆桌会议的另一主题,即“从何新方向审视萨满”。
博特乐图教授表示自己通过对科尔沁蒙古族萨满的调查研究,以及在此过程中与萧梅老师的沟通、对话当中形成一个共识:中国南北方的“萨满”虽然地理相距遥远,存在于不同民族中,民族间文化差异性很强,但它们却具有很强的相似性。而通过参加这次会议,看到世界各国各地关于萨满的民族志报告之后,又感受到巨大的差异是实实在在地体现在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甚至同一民族的不同地域当中的。这也促使他开始思考萨满之间的共通性在哪里。是仪式当中的附体?还是什么内容?因此他想能否把“萨满的共性与差异何在”作为下一步的议题。
刘桂腾教授则就我们应该如何定位萨满研究的问题,提出了既不能忘记自己作为一个音乐学者的本位立场,又要关注与借重民族学、人类学等对萨满也有长久研究历史的兄弟学科观念和方法,在具有充分学科自觉意识的前提下,以扎根田野的实地考察为首要基础,进行中心明确、视角多样的“跨界萨满研究”。
刘湘晨教授提出和中国东北满、蒙古等民族以及韩国等具有典型性的萨满文化相比,以他常年对新疆诸个信仰伊斯兰教民族文化的调查、记录经验,虽然这些民族看来已经没有萨满,但相似的需求与功能却以变化的形式存在于日常生活当中。因此他提议能否以类似“萨满文化、萨满景观、萨满信仰在不同语境中的变迁”为主题,进行不同区域、族群的比较。
程之伊也谈及她对于萨满在当代社会存在的理解。她认为就当下状况而言,萨满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信仰领域,更可以称之为一种“思维景观”。这种普泛于相关族群、地区人们日常生活之中的现象,或许值得我们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进行勾陈与阐释。
此次国际萨满艺术研讨会的圆桌会议暨会议研讨部分在热烈的陈述当中结束了。3天的紧凑会期中,与会代表以各自田野调查所得,对世界各地丰富而多元的萨满文化进行了同样各异其趣的表述,喧哗众声仿佛如一曲倒装变奏,在无意之中共融为一个恰如其实的对萨满,乃至更为广泛的metaphor:四野之上,是为穹窿(腾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