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年6月7日 下午13:30——17:00
地点:北214
主持:萧梅
综述:江山
2013年6月7日下午的田野工作论坛由中央音乐学院在读博士白雪和上海音乐学院在读硕士陈盼分别作了报告发言。
白雪的发言题目为“共享与合作的田野音乐民族志——以平果嘹歌歌墟为个案、以高清电影表现的田野工作笔记”,以高清电影的表现方式记录了其研究对象平果嘹歌以及其田野工作的过程,完成电影田野民族志《共享的庆典》,时长31分57秒。
片中对平果嘹歌的以下几个问题进行了重点叙述:1、嘹歌的表演场合歌墟。2、嘹歌与仪式的关系。白雪认为,嘹歌从仪式中剥离,演变为仪式现象,体现在热闹、交际、娱乐等方面,是人们宣泄情绪、追求自我满足的一种方式。仪式与音乐同出一源。世俗的嘹歌音乐也成就了歌墟这一特殊的表演场合。3、从音乐形态上分析了当地人之所以对嘹歌百唱不厌的原因,以断句、分词作为其结构划分的依据,并将其断句规则概括为“认知——构词——选择——固定”,继而引出人们演唱嘹歌时即兴创编的依据——歌书。4、政府的支持,以及嘹歌与现代接轨的新的发展状态。
萧梅老师认为,这是音乐学院研究生中正式拍摄的第一部民族志的电影,是对电影田野民族志的一次新尝试,这种方式也得到了众多学者的肯定。萧璇对发言人提出的“共享”角度表示欣赏,认为其“共享”表现在三个方面:1、社会各界、研究者、歌手等不同身份的人的共享。2、歌墟的集体性,共享的盛宴如何演变成仪式。3、影视音乐民族志的形式形成了我们研究共享的空间。李胜提出嘹歌的演唱者大多是年长者,性别和年龄在此具有何种意义的问题,白雪解释为:嘹歌的内部结构是其核心,是最难碰触的部分,掌握这种游戏规则的人多是年纪大的人,不同年龄段的人掌握规则的多少有不同,像小孩子就不懂规则,不知道如何断句,而是记谱填词演唱。此外,还探讨了关于嘹歌仪式中心变化的问题,白雪认为仪式的发生永远要先于歌墟的演唱,此次发言例子中的歌墟与仪式场所的空间距离是相对最近的,而随着社会发展,现在的歌墟已经转移到村与村之间的墟场。
第二位发言人陈盼的发言题目是“谁的‘笛’、歌、舞和鼓?——宕昌田野考察之思”。
此课题缘起于观看艾菊红《羌笛藏歌》纪录片而引发出的关于羌、藏问题的思考,继而进入田野进行深入的考察。研究对象“bei”人居住在甘肃省陇南市宕昌县,长期以来,“bei”人认为自己是藏族,最直接的证据就是“bei”的发音与藏族的自称 “bod”非常相近。但由于常年居住在藏、羌、汉等民族混融的地区,他们与其他地区的藏族在语言、服饰、风俗习惯等方面有着差异,另一方面又与羌族有相似性。当地不少知识分子通过文献和出土文物的考察,也认为他们是古宕昌羌族人的后裔。而近些年,当地政府从旅游开发、振兴当地经济的角度出发,也主推羌族概念,将他们认定为羌族。这一族别的改变,在当地乡民和知识分子以及不同年龄段的人中间引发了族群认同上的混淆和争执,同时也引起了宕昌“bei”人在音乐事项上的新的变更和混乱现象,如被改名为“羌笛”的笛;被融杂为宕昌羌傩舞的苯苯舞和师家羊皮鼓舞;被定性为羌族妇女吹奏的口口等。陈盼通过对宕昌“bei”人现存音乐事项田野考察、以及了解“bei”人如何看待、学习、运用目前这些音乐品种,探讨在宕昌“bei”人族群构建的动态过程中,1)音乐在是如何被不断发明、重构和重新概念化的;2)这个过程是否转变了当地人对其音乐传统的理解和诠释且如何影响了族群认同的主观情感认同。
对于bei人所属羌族还是藏族的问题,有学者提出疑问,bei人自己是否关心并对其民族存在质疑?这是否只是局外人的质疑?政府和当地bei人是两个不同的田野,因此对羌、藏问题持有不同的态度。这里涉及到族群认同的问题,萧梅老师认为这在做田野的过程中非常重要,要明白自己站在谁的立场、以谁的视角进入、为谁说话、说给谁听。另外,所有的文化都是不断交融的,不能割裂开来看待。最后,萧梅老师总结两位发言人的发言,提出作为音乐学研究,应该善于查找、利用资料,从资料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可以提问的方式引发大家联想,而不要自己下太多结论,学会让资料说话。
“局内、局内观与局外、局外观”主题圆桌交流
田野工作论坛的第四单元圆桌交流,针对四位发言人,特别邀请了武汉市道教协会副会长任宗权道长及其两位弟子,另外还有上音及南艺的师生参加,两组局内人、局外人对“局内、局内观与局外、局外观”的主题进行了深入的交流探讨。
任道长谈到“被田野”、“被文化”、“被经济”的几个概念,作为局内人,他认为音乐学者作为局外人的田野活动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可以从专业的音乐角度对采风对象进行研究,但另一方面又反过来影响了田野对象。例如田野工作者希望田野对象能保持传统不要变化,但对于对象自身来说,有意义不代表能活下去,只有变才能生存,因此两者存在一定的矛盾关系。主宰文化的通常不是文化水平很高的人,而是广大的民众。田野要寻找的是一种“真东西”、一种文化、一种精神。任道长的弟子也讲到,音乐学者是从专业的音乐角度上做田野,从音乐看文化,而作为有道教信仰的局内人,是本着对文化的追求来看音乐的。在仪式音乐中,仪式、思想更重于音乐,音乐学者在研究时如能吸取教内的价值观念、思维模式,则可以使研究更为立体。
另外,诸位学者们还对论坛中四位发言人的课题进行了进一步讨论,如道教与基督教中关于“敬畏之心”、“气场”的内涵,以及泰国molam伴奏乐器笙的变迁等问题。
在论坛结束的最后,萧梅老师对今后音乐人类学的田野工进行了展望,希望田野论坛活动能一直办下去,虽然对象是“被田野”的,但我们要直面这种情况,并通过这些成长起来,不断追求。研究音乐不能只看到声音,还要看到声音背后的文化,否则我们的研究就是无源之水。